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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3 第472心病2（第1页）

瑞德讲完，轮到夏慧慧了，夏慧慧端起酒杯，说：“燕妮嘴笨，这种场合，实在不敢多讲，不如以酒代之吧，按你们的话说，一切尽在酒中，我相信，庆丰跟岭南的合作一定是愉快的，而且能双赢。”说完，仰起脖子，将满满一杯红酒喝了下去。兴许，这天的夏慧慧也有几分紧张，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有几滴酒洒在她裸露的脖颈上。慕容轩看了，感觉那挂了酒珠的粉颈更为漂亮。

如果不是张伟副省长晚上有事，这天是要放开喝一阵的。要论喝酒，今天来的李副主任和林副秘书长都是行家，陪一桌客人不在话下。夏慧慧喝过之后，张伟副省长说，今天情况特殊，酒就不敬了，大家随意喝点。然后叮嘱田光，照顾好客人。慕容轩本来也是想敬杯酒的，一听张伟副省长这样说，便打消了念头。

席间张伟副省长提出了一件事，庆丰原来的协议是要按排一厂厂百分之二十的职工，庆丰认为这太高了，无法落实，当然，这与一厂厂职工的素质和文化程度也有关系，一厂厂职工素质普遍低，文化程度大都是初高中，小学也有不少，以前从事传统纺织业，劣势还显不出来，现在是高科技项目，文化程度的劣势一下就显了出来。庆丰提出，能不能降到百分之十，不能安排的这百分之十，由省上协调其它企业安排，庆丰可以拿出一部分钱来做补偿。张伟说完，桌上的人都不说话，全都垂下头，好像在思考。其实这样的问题是不用思考的，张伟副省长借饭桌上把它讲出来，就是想给大家通通气，具体怎么做，他早就有了数。慕容轩也垂下了头，这是一种习惯，任何场合，遇到难以作答的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垂下头，做思考状。慕容轩默默在算一笔帐，降十个百分点，就意味着有五千职工没了着落，这五千职工，往哪里安排呢？见气氛有点冷场，张伟笑道：“慕容，过去的协议是你谈的，你说说。”慕容轩抬起头，习惯性地环视了一圈，道：“既然庆丰有难处，这个问题可以协商，现在重要的不是职工安置，是项目进度，只要项目建得快，早一天见到效益，我们的期望值就早一天能实现。”

“田光，你的意见呢？”张伟又将话头转给了田光。

田光刚夹了一块鱼，一听副省长点他的将，忙将鱼放下，道：“我认为慕容秘书长说得有道理，毕竟这项目他最熟悉。”

“好，既然两位秘书长意见一致，我看这事可以商量，补偿不补偿我们先不提，先跟职工方面碰碰头。”说到这儿，他把目光投向慕容轩，脸上洋溢出一种热情的笑：“怎么样慕容，这个难题还得交给你，谁让你办法比我们多呢。”

慕容轩这才明白，张伟副省长今天请他来，摆的原是鸿门宴！他倒吸一口冷气，这话，跟工人实在说不出口啊，当初谈百分之二十，他已费尽了口舌，也背了一身骂名，现在再砍掉五千人，这简直……见张伟副省长期待着他，慕容轩勉为其难地笑了笑：“试试吧，谈不下来省长可别批评我。”

“有你慕容出面，还有什么谈不下来的？来，我敬你一杯！”说着，张伟副省长率先举起了酒杯，慕容轩赶忙举杯，抢在张伟副省长前面喝了下去。

酒杯刚放下，白桂英还没把酒斟满，这边又响起了夏慧慧的声音：“我也敬秘书长一杯，感谢秘书长对庆丰长期的支持与帮助，以后很多事，还离不开秘书长呢。”

慕容轩想推辞，张伟副省长帮腔道：“该敬，你们每人应该敬秘书长一杯。”

这下好了，矛头哗地对准到他身上，本来少了敬酒这道程序，吃饭的气氛就不热烈，现在大约是要谈的事定了音，大家心理都放松下来，张伟副省长这一提议，田光他们立马响应。依次儿，就给慕容轩敬酒。慕容轩喝了夏慧慧这杯，不喝别人的，实在说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们一一碰杯。几杯下肚，慕容轩脑子就有些晕，再看夏慧慧，就有一种飘飘渺渺的虚幻感。

饭吃到中间，张伟一看表，说时间不早了，要提前走，让田光把庆丰的客人还有慕容轩招待好。田光要一同去，张伟说不用，那边还有人。

田光便知道，张伟副省长的专职秘书长在恭候，便也不再客气，跟慕容轩一道将张伟副省长送上车。瑞德先生和劳尔小姐也要走，田光挽留了一阵，见人家态度坚决，便不再挽留，悄声跟慕容轩说：“事情解决了，他们就想溜人，也好，咱们好好喝。”慕容轩心里骂：解决，你说解决就解决了啊？硬着头皮跟瑞德先生和劳尔小姐道了晚安，转身往里走，走一半，忽然停下，夏慧慧为什么不走？

有些事想着难，解决起来，也未必就真难。慕容轩跟吴石基他们谈了两次，没想到，事情解决了。

吴石基叫来的十多个职工代表居然对削减百分之十这个数字不感兴趣，这让慕容轩甚为惊讶，他原想，只要自己把庆丰那边的意思讲出来，工人代表一准会暴跳如雷地攻击他，没想，带头的那个叫于定生的职工代表温和地笑了笑：“领导，你说啥就是啥，百分之几对我们来说，当不了饭吃，我们也没指望进那个厂，你还是抓紧把十二条落实了，再不落实，工人堵到省政府门上，可别怪我们没做工作。”慕容轩盯着于定生：“不是最近又落实了三条么，不能太心急，得一步步来。”“那你们怎么不一步步来，非要急着开工呢？”于定生反问道。这话把慕容轩问住了，慕容轩回过目光，想从吴石基那儿寻求帮助，吴石基不知啥时已离开会议室，他把话说得明白，人他可以叫，具体怎么谈，是慕容轩的事，他不管，也管不着。

慕容轩又跟于定生他们僵持了一会，于定生见他也是认真解决问题来的，不那么刁难他了，但也绝没对他抱希望。希望这东西，抱几次抱不到，便也不敢硬抱，谁抱谁就真了让人嘲笑的傻子。于定生说：“领导你也别痛苦了，你一痛苦，我们当老百姓的就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这么着吧，我可以保证职工不闹事，但政府答应的条件，也麻烦你给催着落实一下，工人确实不容易，再不要拿我们当猴耍了。”慕容轩马上保证：“凡是答应了的，我们保证做到，职工能体谅政府的难处，我们很感谢，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再次谢谢你们。”这时候就有一个中年男人怪声怪气说：“政府也有难处啊，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不会是钱花光了吧，再卖几块地皮不就有了？”慕容轩没敢接中年男人的话茬，这种牢骚话、怪话他听得太多了，早已到了充耳不闻的境界。

慕容轩没敢在会议室久留，见好就收地脱身出来，给吴石基打电话，问他在哪？吴石基慢条斯理道：“我在家睡觉呢。”慕容轩赶到吴石基家，他还有点不放心，跟工人的谈话太过顺利，令他由不得地怀疑，他要再考实一番。

吴石基并没睡觉，刚才他家里来了客人，是三厂厂原工会主席，是向吴石基跑来请教问题的。本来工人的积极性挺高，一直嚷着要跟庆丰对抗下去，绝不让庆丰顺利开工。但不知什么原因，最近几天工人的积极性突然没了，特别是原来挑头shangfang的那些人，最近连影子都找不到了。吴石基心里说，还能什么原因，有钱能使鬼推磨呗！据吴石基了解，副省长张伟分管庆丰岭南这一项目后，明着暗着采取了很多措施，一是破格拿出一千五百万，对一厂、三厂的特困户每家给予一万元的临时救助，同时又督促落实了他们的低保，这招效果奇佳。原来这批特困户是shangfang骨干，因为这一万元钱，他们倒向了政府这边。第二招是让羊城两家大型企业临时吸纳了三千多名一厂、三厂的职工，这批人员的工资由企业支付一半，市政府补助一半，这就等于又把一部分力量瓦解了。更有效果的一招，羊城市政府出台了专门政策，凡一厂、三厂职工，如果自己创业，开办小店由社区担保，银行一次性给予扶持贷款三万到五万，三年免收各种费用，凭下岗证到税务部门登记，可以享受三年免税政策。中山区政府还在最大的两个市场海安路市场和海华路市场清理出铺面一千多个，让一厂、三厂的职工优先挑。这些措施，让原本就对shangfang不再抱希望的职工们一下看到了实惠。其实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企业改制，总要引起群众shangfang事件，但还是慕容轩说得对，shangfang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要想活下去，还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