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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草原上的少年时代(第1页)

从19中队到场部,马车要跑五到六个小时,赶马车的就业职工都很愿意到那里去。到了场部,碰巧了就能买上“紧俏”商品,买些不常见的日用品,吃点好东西。赶好了还可以看场电影。那时的电影也就只有“三战”片(《南征北战》、《地雷战》、《地道战》)、《新闻纪录片》和京剧样板戏拍成的电影(就这几部电影,在19中队一年半载也看不上一部,我到了19中队后,没在那里看过一场电影)。更重要的是,赶车的可以借给别人捎带东西、别人求坐车捞些好处。那时候,凡是去场部,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马车,没有马车,你这一辈子就别想去场部观光。我上初中后,赶车的就业职工最愿意拉着我去场部。因为他们的口粮里粗粮占得比重很大,顿顿饭青稞面做成的黑面馒头是主食,都吃怕了。能吃些白面馒头,就成了他们的一个奢望。在场部招待所,作为干部子弟的我,买饭票时,可以把粮票全部换成细粮饭票,开饭时就可以尽吃白面馒头。这些事情那些就业职工办不到,因为不允许他们住招待所,他们只能住在规定的地方,吃和他们在中队一样的伙食。他们就想找人,去招待所弄些白面馒头带回去吃。可就业职工子弟也办不了这种事,他们买饭票,一斤粮票只能换六两细粮饭票,四两粗粮饭票。在当时那种严酷的环境下,这些孩子已被磨练的没了棱角,性格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从他们的行动和语言上,人们就可以知道他们是谁的子弟,他们不敢冒充干部子弟去干这种事。赶车的找了我后,我就会理直气壮地去为他们买饭票,在他们回19中队时,就可以带回去一大包白面馒头。那几个赶车的,都很感谢我。

就业职工除了用调换工种的办法减轻劳动强度外,有的人还会装出各种残疾来逃避劳动。

19中队有一个就业职工,劳改以后不久,他的双腿就瘫痪了,不能参加任何生产劳动。刑满释放后,他的腿还是没有好,19中队就安排他在劳动工地专门给干部送开水。每次送水时,他都是拄着双拐,将两个暖瓶挂在拐棍上,步履艰难的给干部送去,我们看着他很可怜。这算是最轻的劳动了,属于照顾性质的。有一天我们去看就业职工平整土地,这人又给干部送开水。他正艰难地走着时,我们发现,他的身后有一条蛇正在爬行,怕蛇咬着他,小孩们就喊了起来。小孩们一喊,吃惊的一幕出现了,那个人竟一下撂了拐棍,飞一样地跑向了前方,他那瘫痪了的腿竟然好了。后来的结果不用说大家就可以知道,吃惊的干部们清醒过来后,就把这个就业职工关了起来。他后来交代,从进监狱的那天起,为了逃避劳动,就开始装残疾,一直到这天被小孩的喊声所揭穿。这个就业职工在这件事情后,被戴上了“坏分子”的帽子,强迫执行劳动改造,受尽了折磨,我们这些小孩都挺后悔那次喊话。

任何办法都没有的就业职工,他们就会采取另一种办法去逃避劳动,这种办法就是逃跑。

当时部分就业职工不甘心在这里受苦、呆一辈子,就想方设法逃离此地。有的趁劳作时看管松懈从田间地头逃跑了、或是在月黑风高时不顾危险翻越高墙逃跑了、还有的请了假后出去购物就一去不复返了。可是,绝大多数都在以后被抓了回来。那时的劳改干部都希望出差抓人,目的就是挣些出差补助补贴家用和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长长见识。

19中队有个姓耿的叔叔,被场部抽去长期在外地抓人,他每个月只在发工资时才回来一趟,在外出差抓人就是在他主动要求下出去的。和他在一起的叔叔说,耿叔叔每天从来不吃早饭,只吃中午和下午两顿饭,这两顿饭每次都是一棵大葱,两个馒头。他把挣到的出差费和工资全部交给了在农村的家里补贴家用。实际上,那时的出差费每天也就是几毛钱,让现代人不可想象。那几毛钱,在当时可起着大作用。

可能是为了安定这些就业职工的人心或是其他想法,后来上面有了个政策,对表现优秀,已经结婚的就业职工,经批准可以让老婆孩子从内地迁过来和他们一起参加劳动生产,户口定性为农业户口。当地女农牧民愿意嫁给表现优秀的就业职工的,经批准也可以结婚。这样,西面山下就有了一片简易房屋,供这些有家室的就业职工居住。

来到19中队几天后,我发现,这里只有一个跟我和胖翻译、蓝菜花岁数差不多大的孩子,剩下的十几个都比我们小一些。只有两个女孩比我们大几岁,一个女孩被她妈妈叫做“萍”,是中队指导员的千金。她弟弟和我差不多大,我到了19中队,他就成了我的“兵”。这个男孩认识我时,刚好因为调皮摔伤了腿,走路一瘸一瘸的,我就给他“册封”了一个名字,叫做“李拐子(他家姓李)”。

另一个女孩被大人称为“媛”,她弟弟比我小,在我到了19中队后就离开了她姐姐,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玩。因这个男孩说话吐字不清,我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大舌头”。

这俩女孩的胸前,都别着一枚特大的毛主席像章,每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小包,包里装着《毛主席语录》。刚开始我见了这两个女孩,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叫她们“萍”、“媛”,可她俩不爱听,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我们的名字也是你这个小屁孩叫的吗?”

她俩说我,我就故意侮辱、讽刺她俩:“你俩是破黄毛丫头!一个像狐狸精!一个像白骨精!你们还假装背着《毛主席语录》,其实你俩是资产阶级臭小姐……”

说不过我她俩就会哭一场,就会去我家告状,我就免不了挨顿打。但“狐狸精”就成了“萍”的外号,“白骨精”也成了“媛”的代称。最后,连她们的弟弟都跟我学着叫她俩的绰号,她们生气时也叫弟弟的外号。

那时正是文化大革命,为了表示对领袖的忠心,各地都在大学、特学毛主席语录,革命委员会(各地的领导机构)还要求人人都会讲述、背诵毛主席语录。为应付差事、表示进步,大人、小孩都在想方设法弄到一本《毛主席语录》。手里有了《毛主席语录》,就觉得很光荣,很体面、很革命。女孩子们有了《毛主席语录》后,对这本书十分的爱护,就充分开始展示自己的特长。她们把玻璃丝(玻璃纤维)精心编织成和语录本一样大小的小包,把《毛主席语录》装在里面后,就每天背在身上。那小包既成了装饰品,又体现了女孩的革命性。男孩们不会编织小包,就直接背着个,里面装着一本不大的《毛主席语录》,那样子就像是天天在上学,连假期都没有。

看着媛和萍戴着大毛主席像章,我就回家找了一枚比她俩的大的毛主席像章戴上了,见了她们就挺胸抬头地镇她们。那时正流行戴毛主席像,大家都在互相攀比,看谁家的毛主席像章样式多、谁的像章大谁就最牛。除了身上戴的,各家各户还把所有的毛主席像章都别在一块红绸子布上,装在镜框里,悬挂在家里最醒目的地方,充分展示对毛主席的热爱和忠诚。

我戴上了大像章,还在书包里装上了1——4卷《毛?泽?东选集》。虽然背着很重、很累,可的确镇住了媛和萍。我在她俩跟前从书包里拿出《毛?泽?东选集》假装学习时(那时根本不懂书里说的是啥),她俩吃惊了,看着《毛?泽?东选集》,她俩十分诚惶诚恐;再看看自己背着的小包,就感觉到渺小了……

在这群孩子里,我背诵的毛主席语录最多,对“老三篇”(毛?泽?东著的《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能倒背如流,其他“知识”也最多,他们就理所当然地“团结在了我的周围”,我成了他们认可的“核心”。在一起玩的时候,我就会给他们讲毛主席的故事,给他们讲城市的生活、讲电影、讲汽车、讲火车和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这群孩子从出生后就没去过远的地方,最远的地方也只去过农场场部,有的还没离开过19中队。他们对19中队以外的事情很感兴趣,都想多知道一些外面的事。这些孩子们连火车都没见过,知道火车也是通过课本上才了解的,火车离他们很遥远。每次讲起外面的世界,我生动夸张的描述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除了一个八岁名叫“车轴”的天生傻子瞪着无神的双眼、嘴里流着口水听不懂外,其余的听得都是异常兴奋。

离开城市的时候,表哥用铁丝、自行车链条做了把手枪送给我作纪念。那把枪很好玩,只需用一根火柴当“子弹”,扣动扳机,撞针撞击火柴,就可发出清脆的“啪啪”的爆炸声,和真枪的效果很相像,早晨只需从家中偷出一盒火柴就可以玩上一天。

那时候,孩子们没有玩具,我的这把山寨“枪”就显得很雷人、很宝贵,它成了孩子们心目中的圣物。

当时的农场,还有一种很不安全的火柴,名字好像叫“黄磷火柴”吧。那种火柴可以在任何地方划一下就燃烧,你就是把这种火柴在身上擦一下也可以着起来,它很不安全,可我不知道这火柴的厉害。由于当时火柴是配给商品,凭票供应,家家用起火柴都很节省,这种火柴叫做“安全火柴”。为防不够用,有些家庭就会从别的渠道弄些不用票证的火柴,这种火柴就叫“黄磷”火柴,它是一种很危险的火柴。

有一次,我从家里偷出了一盒这样的火柴,当我准备把火柴头安在玩具枪里时,它竟燃烧了起来,还烧伤了我的手指。见火柴燃烧了,我一着急,就在身上拍打受伤的手,谁知道这一拍打,就将兜里的一盒火柴給拍着了,霎时衣服也燃烧起来……回到家里后,不敢给父母说实情,可他们看着我那被烧坏的衣服和受伤的手、肚皮,还是知道了是咋回事。从此,家里就开始把火柴藏起来,用时才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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