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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温梦(第1页)

让他们都再回到曼之姐的客厅中。但是陈可情此刻依旧记得,那个朦胧的清晨,叶均翔是怎样地温暖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没料到叶均翔出现在校门的入口处,他一见她就问道,“还记得我吧?”

陈可情望着他,失却了语言,莫名的紧张感在心中升腾,本来会是最自然的偶遇,可却情显得很尴尬,似乎并不想谈话。叶均翔面上出现了不自然的神色,这情景亦是他没料到的,他努力地想找寻过去的感觉,却无从找起。他觉得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失去了。可是多了一样新的东西。因此,是这新东西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显得不自然了。

他们并肩走了起来。陈可情终于答话了,“我知道,我应该为我的不辞而别而向你抱歉。”

叶均翔说,“不,这谈不上抱歉,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去向而已,而现在,我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依然可以像以前一样,每天地看到你。但是,我不会再忘记向你问你的电话号码了。”

陈可情笑了一下,不作声。渐渐地走到前头去了。叶均翔推着自行车,跟在她的后头不远处。

多年以后,她再次想起那个场景来,她觉得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但是,有些东西确实发生了,自那往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便与从前不同了。

现在,他们似乎刚刚从那段沉寂的回忆中醒来。然而过去金色的年华不在了。他们如今的年华要显得真实而残忍多了。他们都一致认为,沉浸于回忆中是一件甜蜜而痛苦的事情,为了让那甜蜜延续,让那痛苦消失,有必要为此做出一番努力,那就是,需要考虑是否再从头开始。

他们打算出去散散步,再好好地就此谈一谈,毕竟,趁热打铁,趁着今日这特殊的日子,应该做出一些特殊的事情来。他们出了门,沿着铺满了落叶的小道上走着。

叶均翔显得很从容,他牵起了陈可情垂着的手,陈可情也就这样让他牵着。接着,他们又共同地回忆起了那过往,曾有一些苦涩和怀念的味道。但是,回忆再好,也只是过去。可知道,有多少美丽的回忆,就有多少难言的酸楚。可幸的是,他们此刻不再是当初懵懂的少年了,已然成熟不少了。在面对新的问题时,会拥有新的观念了。一路上,更多的是叶均翔在诉说着,他细细地说起了自己这几年所有的经历,陈可情默默地听着,只觉得心中阵阵的酸涩,她觉得自己听着他的声音,却像是听着一个人在远处说话,听不清楚内容是什么,只看到他的嘴一开一合,并且不时地笑着,那种感觉太不真实了,一切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充斥着泥泞的容器,每走一步都是彷徨,都是不安稳。她无力地发现自己的心中此刻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脸,她以为叶均翔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但是她错了。叶均翔在说着,笑着,努力地想要唤起陈可情沉睡的感情,他只是觉得,是时间与空间让他们之间有了隔膜,而这两者又都只是外部因素而已,他相信最关键在于内部因素,他坚定不移地相信着,并且常常为着自己的执着而打动,有一种人,经历过后,思想也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陈可情低着头,踩着自己脚下的落叶,叶子在鞋底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三个人的回忆在时空中混乱着上演,人与人的脸不断地重合,分开,再重合,无情地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她感到身体一阵阵的颤抖,忍不住向路旁一棵树上靠去,她把手放在额头上,呼吸显得很急促。

叶均翔没料到会这样,他扶住陈可情的手臂,“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陈可情只觉得胸中如被棉花堵塞,不能呼吸,她摇摇头,说,“我们回去吧,我想休息。”

她挣脱了叶均翔臂膀的围绕,自己往后慢慢走去。她感觉孤独的叶均翔在不远的后方立住,他望着她,眼中说不出的悲凉,他的心有一霎时的冷却。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是他来这寻找陈可情的第一日。他何尝没有踌躇过,焦虑过,在来这的途中,他甚至还在犹豫之中,他明白,是那些抹不去的回忆促使了他行动的脚步。这事困扰了他几年,他无法不想出一个好法子来解决它。他要对得起自己几年来为此所付出的的心酸和忍耐。他心中日复一日地生出一种深厚的爱意来,爱意没有用武之地会让一个男人忍耐不住。于是他终于下定令人决心,无论如何,来一趟都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们又回到了曼之的公寓楼。陈可情走到门前时,顺势伸出手往信筒中摸索,已经有了新的信,是父亲寄来的,她与父亲有一种共同的爱好,就是钟爱写信的形式,以此来表达心中的真情实意。叶均翔陪同他上了楼,确定陈可情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他选择了离开。眼神在陈可情身上游移,陈可情望着他,竟也有一丝不舍,就是有这一丝不舍,也成为叶均翔心中不灭的动力。陈可情点点头,“我送你出去。”

叶均翔摇摇头,独自走出了陈可情的房间。不一会儿,陈可情听到楼下大门门关起的声音。此时,只留陈可情一人呆在自己空荡荡的房间,在那一记闭门的声响之后,她突然生出了害怕之心,她居然开始害怕起来,害怕从此的叶均翔也就此消失在大门的响声之中。那一声印记,就像肃穆的钟声,敲击着她的心灵。她恍然觉悟起来,在她内心深处,依然存在着一种根植于多年以前的渴望。她一度以为自己再与它无缘,可如今,情况看上去是不同了,她不得不做出新的思考。

呆坐原处也不知多久,她才转过神来,发现自己手中还拿着方才进门前从信筒中取出的信笺,来自父亲的。她打开了信封,白色的信纸印入眼帘,房间里只听见信纸摩挲的声音,她一句一句往下读着,越往下读,越是眉间若蹙,最后,眼中只被一泓忧郁的泉所填满,她忽然抑制不住自己,酸楚的情感使她的眼泪从泪沟中涌出来,如同晶莹的水珠从荷叶上滑落,开始只是一颗,两颗,慢慢地,眼泪便像开了闸的水泵,不知是决堤的眼泪加速了悲伤的蔓延,还是这悲伤的情绪致使眼泪更加肆无忌惮,她直觉得内脏也要被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挤到一处,巴巴地被挤得变了形状。就像雨珠打落在干涸的大地一般,不断绵延的泪珠将信纸一寸一寸地濡湿,她顺势伏倒在柔软的床头,将自己的鼻子与嘴巴皱到一起的悲痛面容掩埋在白色的被褥之中。那几分钟里,她的哭泣达到了洪水泛滥的高潮,她的无助的哭声令自己既悲哀至极,又不得不经受着哭泣带来的淋漓的快感。她哭过了最痛的一段,便停息下来,只是自己默默地啜泣着,她的肩膀抖动着,缓缓停下来呼吸外头新鲜的空气,她把自己闷在被褥里头,几乎只靠嘴巴呼吸,她张开嘴巴啜泣着,过不了多久,她的哭声又由小而大,她开始了下一段哭泣的高潮,只是这次没有上次那么撕心裂肺,她这次再痛苦的时候,居然感到自己夸大了哭泣的感觉,她觉得心的哭泣有点赶不上身体的哭泣,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身体过度的反应,她每想起父亲在信中写下的任一字句,便又加深了哭泣的苦痛之感。

她幻想着父亲在写下这信的时候,那应该是在不久前一个深夜,无人路过的,死寂的夜里,当然,也许外头还有一声两声什么动物的叫声,这时候,正值夏季呢。他找出纸和笔,左手抚平信纸的褶皱,右手调整好钢笔的角度,他微微仰起脑袋,略略想了几秒钟,他在纸上挥动着他的笔,字迹如黑夜一般静临苍白的纸面,他写道:

陈可情我儿:

从你看到此信的第一个字开始,请务必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此次我不得不将你不在期间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首先是关于你的母亲,我是在报上看到了一则寻人启事,上头贴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和你妈长得一模一样,我看了那则启事的详情,知道上头找寻的正是你妈,上面注明了她的名字,殷素儿。正是她,陈可情,你不能想象我当时是什么心理,什么表情,我不敢相信。照片上的她笑得那么温柔,那么安详,多年来,她几乎没有改变过,她的样子,她的气质,总是让人说不出话来。我一度认为自己会忘了自己还经历过那么一段不齿的事情,我跟你一样,同样地,那么深深地隐藏着,我守着我的书,不曾抬起过我曾经欢悦的头!那一刻,我的心脏不停地跳动,七年!七年以后,我的心脏依旧在原地不断地跳动着。我意识到有了你母亲的一点蛛丝马迹,终于有一点她出现的痕迹,即使只是一张照片,一张照片显示着她正在被别人寻找着!我什么细节也来不及猜测。既想不出是什么人在找她,也想不出那人为何要找她,更想不出她同那人是什么样的关系!

一切我都来不及想,自从这件事情为我的脑袋开了闸,我便不能够再停止想这事。我很痛苦,不,痛苦也不能够形容出我的感觉,这一切太糟了,简直糟透了。我记得就算是当初事情发生的那一瞬间,我也没有这么糟糕过。她只简单地收拾了一只箱子便走了,无声无息地走了。谁能想象得到?谁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好像我们不问,我们对彼此都不问,这个问题就会自己烂掉似的。可是今天,今天不一样了,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她的气息在向我迫近,可是,她依然处于失踪的状态,天知道!我为什么还能这样动容。一件事情别说是过了七年,我现在已是到,就算是走到一生的末尾,我也未必能够忘记,也许,就这样把它带入了黄土也未可知?

也许你从来不曾见到我如何地激动,如何地失控,我一切失控的源泉助长了我在创作上无尽的灵感,我既感谢这如隐形地雷般爆发的失控,又感到无穷的悲哀,当我的生活只剩下这样一种为创作而不得不进行的单一的行动,我在思绪的汪洋大海中,如面临窒息的鸥鸟一般,无力地挣扎着,汹涌的海水无情地呛入我的鼻腔而令我不至于迷失自我,我竭尽全力地掌舵,就像经历了一场残酷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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