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华丽的刺绣却掩饰不了朱慈烺的无助。
他把身子紧紧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着宫殿的天花板。
宫殿的天花板是由华丽的梁柱和楠木雕饰组成的。
在这个皇后寝宫,屋梁上面的装饰当然是以凤凰图案为主。
凤为雄,凰为雌,镶金的凤凰图案代表着大明皇后母仪天下的尊荣。
此时已经是深夜,坤宁宫中点燃了一百多盏铜灯。
这些铜灯把宫殿顶上的雕饰照得烁烁生辉,更显华贵。
然而此时,在朱慈烺那绝望的表情下,那些富丽堂皇的雕饰却显得苍白无力。
朱慈烺的皇后坐在朱慈烺身边,不停地以手拭泪。
贵妃们则跪在大明皇帝的跟前,嘤嘤哭泣。
整个坤宁宫中弥漫着一股无法挥散的压抑气氛,仿佛要把大明天子的家人压垮。
许久,朱慈烺终于动了一下。
他深深用鼻子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从口中把这股空气全部吐了出来。
叹了这一口气,他又一动不动。
站在皇族外围的东厂太监看着朱慈烺的表情,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
今天是杨国柱按计划朝陈烈军发起总攻的日子,四十万明军攻打四万陈烈军,按东厂太监的估算,这是胜算较大的局面。
然而下达总攻圣旨的朱慈烺在圣旨发出一天之后,在前线的战况还没有传回京城的时候,朱慈烺却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东厂太监不知道朱慈烺的绝望是否是正确的,但是他明白天子比自己聪明。
若非大明已经无可救药,朱慈烺一定是合格的君主。
走到今天这一步,与其说是朱慈烺一错再错,倒不如说是时势使然。
既然朱慈烺如此绝望,那事情一定十分危险。
东厂太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他吞了口口水,思考了一会儿。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小声说道:“皇爷…”
吸了口气,东厂太监大声说道:“皇爷,前线今日刚刚开战,如今前方战况不明,斥候尚未把战局报回,皇爷何必如此灰心?”
“皇爷,杨国柱老成谋国,手上又有六万精兵,说不得已经打退了陈烈军,也未可知?”
听到东厂太监的话,朱慈烺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久,朱慈烺才睁开眼睛。
他缓缓说道:“朕悔不该,朕悔不该…”
朱慈烺惨然说道:“朕悔不该,竟为了心中的贪念,选择和天下苍生为敌,把陈烈打为了逆贼。”
两道眼泪突然从朱慈烺的眼睛中涌了出来,在有些苍白的脸上缓缓流下。
“朕竟然选择和救下大明的运河王对抗,如今开战的圣旨发出去了,朕才知道这个抉择的荒谬。”
“只练了两年的京营新军,又如何是百战百胜的陈烈的对手?”
“朕一个孤家寡人支撑的大明,又怎么和天下的民心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