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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旧识（第1页）

话说从李斯特苏醒到现在，也有十几天了，每天的饭食都是些面包烤肉，调味品更是单调的出奇。盐巴和黄油常见些，其次是黏糊糊的黑糖，至于蜂蜜之类的基本上是专供自己，其余人可没这个口福，更不用讲什么味精香料了。

饮品也没什么说法，水果昂贵且不易保存，车队里只有清水和鲜奶两种，专门带着的两头母牛，就是用来产奶的。按理说酒水这种东西，和人类成长息息相关，甚至有些环境特殊的地方，会产生天然的酒精。可这个世界里偏偏少有记载，城堡里也没有相关的文书，像是被没跟上时代的发展，实在是有些奇怪。

李斯特本身不爱喝酒，高度白酒日常里更是碰都不碰，也就没怎么在意。可是耐不住天气闷热，再加上每天傍晚篝火烤肉的，就着旷野里的兽吼虫鸣和蒙蒙月光，要是再来杯冰镇啤酒，实在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事。

此时闻到熟悉的味道，再加上身后的三名壮汉保镖和急剧膨胀的八卦心肠，他忍不住咳嗽一声，找了个外围高地，远远围观起来。

摊位前站着个客商打扮的中年汉子，身后是几个脸色蜡黄的伙计，正捂着肚子互相搀扶着。汉子一边指着脚下的木桶训斥着年轻的摊主，一边向苦着脸向众人诉苦：“赶紧给个说法，不然要你好看！——乡亲们，我的伙计昨天买了他的什么果精，结果几个人喝完拉了一夜的肚子，到现在也没见好。眼见着马上就要出发，你们说，这不是坑人吗？”

摊主是个年轻小伙，穿着身不合时宜的厚重皮衣，一块块掉毛的灰白皮子，针线粗糙地缝合在一起。身下的黄褐色靴子也不太合脚，而且布满了泛白褶皱——看起来家境不是很好。

他似乎没见过这种阵仗，一边擦拭着额角耳边的汗渍，一边语无伦次的小声解释。通红脸庞和凌乱的橘红短发，配上结结巴巴的变声期，显得有些滑稽。围观的人群看热闹不嫌事大，凑趣地嬉笑了几句，让他觉得更加难堪。

旁边李斯特听了半晌，大概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总的来说就是客商的伙计们贪小便宜，低价买了变质的“果精”，然后喝坏了肚子，现在上不了路，要迟了交货行程。所以他才恼羞成怒，想要借着此事发作，顺便拿点赔偿。

可怜摊主也是个穷光蛋，不要说今天还没开张，就是有钱也赔不起啊。再加上家里还有一堆的讨债鬼要养活，就更没了对策，只能重复地不断解释：“我说过可能坏了，是他们自己不听。。。我也没有坑人，这是海上的秘方，这几天卖掉的几桶，都没有问题。”

汉子正借着这事滔滔不绝，顺便发泄近期积攒的火气，哪里肯听他的解释，只是执意让他赔偿。一面威胁要掀了他的摊子，一面抬脚踹翻了身前的木桶。

变质的果精从桶口倾泻而出，深色液体伴随着浓郁的醋味不断蔓延，慢慢染黑了摊位前的空地。围观的看客连忙后退闪避，纷纷遮掩住嘴巴鼻子，有几个反应严重些的，更是齐齐吞咽了一口唾沫。

人才啊！李斯特惊喜地望向摊主，像是看到了一堆活着的金币，他捅了捅身旁的吉尔德，小声吩咐道：“去，把这些人都打发走，我有事要问那个摊主。”

吉尔德愣了愣，随后捏着不停流延的腮帮子，为难道：“怎么打发？”

“你说怎么打发？”瞪了一眼愚钝的马夫，李斯特闷声道：“用钱啊！”

自从马队散伙，吉尔德便过惯了清苦日子，此时要为个不相干的人破财免灾，不由下意识地捂紧了褡裢，一副小气吧啦的样子。他还要再分辩两句，却看到小爵爷越来越深沉的目光，只得暗叹一声，闷头挤进了人群。

“那个谁，你说要赔偿，到底想要多少？”

客商怔了下，开口回答道：“一。。两个格劳！”

“两。。你怎么不去抢？”其余人闻言都吃了一惊，摊主小伙更是长大了嘴巴，“我这一桶果精才卖五个铜子，整个摊子也不值一个格劳！”

“就一个！我赔给你。”

离开了爵爷身边，马夫的气势和智力呈直线上升，似乎又变回了之前的马队头领，他扫了眼贪心的客商，冷哼一声抬高下巴，语气不容置疑：“不行你就砸了他的摊子，我把钱补给他——你也可以叫来治安官，看看他是向着你这个胡搅蛮缠的外地豪商，还是咱们这些没钱没势的本地小贩！”

说完他双手一摊，俨然融进了围观的群众当中，一副地头土棍的做派。

真正的本地小贩们闻言俱是愕然，随后又记起了摊主小伙往日的憨厚淳朴，以及散集后分到的几杯怪味果汁，于是纷纷收起了事不关己的态度，不约而同地望向外来的客商，眼光中充斥着不悦。

客商其实也明白自己理亏，来这里也只是发泄下不满，并不打算做什么过分举动，那可能会连累到自己和商会的名声。此时有人多管闲事横插了一杠，导致情况突变，但也算给了台阶，虽然他觉得有些憋屈，还是咬着牙点点头答应下来。

吉尔德从褡裢里掏出枚银币递给客商，算是把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号，其余摊贩和行人也不可能整天耗在这里，见没了热闹可看，不过一会就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