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睡着的模样很乖,全身心靠在他的肩膀上,公车路过一个站点时晃动了两下。沈珩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像一只温顺的猫咪,轻轻挠在他的心上。
微风顺着窗缝吹进来,吹动他发丝,轻微的晃了晃。
萧则昀不由得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沈珩的时候。
他从小生活在一个极度贫困破败的家,父亲嗜赌酒后家暴,他从小挨的打多了,渐渐的,夜里都十分警觉,枕头下放一个扳手,有一点声音他就会惊醒。
没钱上学,吃百家饭长大,十几岁时就跟着小混混做一些力气活来养活自己。
他十七岁那年,有一天,父亲偷了钱去赌,回家时喝了个烂醉。他从家里跑出来,身上穿着脏污的上衣,躲在小巷子里,叼着根枯草,心里期盼着父亲要能饿死就好了。
这时候,从远处走过来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少爷模样的小孩。
小少爷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看起来瘦瘦小小,十三四岁的模样,内里白衬衫被束在黑色运动裤里。他从没见过那么细的腰,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
白净的小脸上两只玻璃珠似的眼珠,又黑又亮,像商店最高一层橱窗里摆放的洋娃娃,精致又漂亮。
小少爷面无表情,像个小大人一样严肃地板着脸。
一双腿又直又长。
他看直了眼,独占的念头来的汹涌而猛烈。
那之后他总来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等一会儿。
可一连半个月都没再见过他。
一天凌晨夜里,父亲趁他睡着,偷他藏在床底铁盒里的钱。
他被惊醒,还没来得及拿枕头下的扳手,就被酒瓶砸了头,鲜血漫出瞬间染红了上衣。
父亲还在醉骂着,“杂种,畜生……”
他拿起桌上的黑色鸭舌帽就冲出了家。
身上没有钱,他冷的浑身发抖,家家户户闭紧房门。无处可去,最后他又去了巷子口。
寒风吹的头顶的血都干涸了,看起来惨不忍睹。
天一点点变亮,他也越来越头昏眼花。
街上推着早餐的小商贩一个一个出摊,热气腾腾的食物香味唤醒了他的意识。
人们看他浑身血渍,脏污不堪,都离他很远看都不敢看他。
他没想到小少爷今天又出现了。小少爷下巴处贴了个创可贴,蜡笔小新的图案,滑稽又可爱。
等待着小少爷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路过,就像所有人一样。
他靠在斑驳脏污的墙上,注视着小少爷,三米,两米,一米……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却仍旧嗅到了小少爷身上散发的奶香味。
“你,”小少爷停住了脚步,微俯下身,一双小鹿眼闪过不易察觉的关切,“你受伤了吗?”
他心脏被高高挂起,喉结滚了滚,“嗯。”
小少爷眼睛变亮了一瞬,“你是为了打败坏人吗?像外国电影里的英雄一样。”
他一愣,父亲嗜赌应该属于坏人范畴吧?可他并不是打败坏人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