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方向,沈施让张有强具体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张有强徐徐道来。
原来,穆烈杨是从小跟着爷爷长大,后来读书的时候才去了国外那边。而这位给他做菜的厨师也是本地的,做的这道菜是著名的干烧鱼。
据当时在场人的描述,一张长桌上穆烈杨坐在主位,他本来还在和人谈论貌似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但厨师把菜端上桌后,也不知道怎么就不好了。
只记得当时穆烈杨骂了一句脏话,接着不顾厨师的疯狂道歉和友人当场离开。
然后这件事儿就在圈子疯传了。
沈施摸着下巴,心中那个念头受到了灌溉。这走向和她刚才想的大致一样。穆烈杨就是喜欢中餐的,而为什么会当场怒骂离席,若不是有什么触碰到他底线的事,他这种家庭,他不会丢弃自己的涵养,直接走人。
沈施想起这位厨师也是本地人,于是“那这位厨师现在做这种在哪儿?”
对她的打算张有强看得清楚,他讥笑着,去找这个厨师问个清楚明白的想法他不是没有过,甚至还早些别人也不是没有过。
这位厨师被人找到,彼时他已经没有当厨子了,而是改头换面开了小卖部。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看起来不像受到穆烈杨压迫的模样,于是来者大胆询问。怎料到一提及这事,刚才还和善的人情绪急转直下,把人轰了出来。
任由来者在门外威逼利诱也不开门多说一句。
沈施坐在桌下首,低眉思索着。明明还是十七八的小姑娘,不大年纪的人儿,却在这局势烘托下凝聚出一阵让人无法忽视她,也不敢打扰她的气场。
张有强摇摇头,暗自感叹自己捡了块宝,也选择了真诚合作。
沈安路则是感觉心脏被揪紧了的憋闷感,明明还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啊,明明之前还是家里最天真的孩子,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撑起了家里。他心疼啊,太心疼了。
不行,他作为哥哥,怎么能放着妹妹一人扛着担子,他也必须成长起来,支撑起家里,当起做刚哥哥的责任。
沈施还不知道桌上两人正感慨万千,她现在可以肯定是这个厨师的问题。
既然如此,她的目光落在那些种子上,想必也没有做西餐的必要了。
不是她看不起,现在市场上基本没有西餐的发展,就是有一线,也轮不到她,早被人抓在手心了。
她把打算和张有强一说。
张有强听了沈施的分析也觉得在理,只是它不敢赌,就算沈施说的很有依据,很在理,可是万一相驳呢,到时候穆烈杨发怒,他们北格饭店损伤不可谓不小。
没得到回应,沈施还是有些失望的。但她不气馁,张有强支撑一个饭店还有余下产业顾虑多一些是正常的,毕竟几十口人包括他自己还要养活,步步小心,稳固求稳才是常态。
她起身打算离开,穆烈杨回回归国不是一两天的事,得给时间张有强考虑。
刚起来就被叫住,张有强指着纸包,“把这个带上,好不容易整来的。不管这个穆烈杨吃不吃,这可是钱呀!”
沈施:“……”她还是把东西拿上。
出了饭店,一直绷着的沈安路才松弛下来发问:“这个穆烈杨这么可怕吗?张老板这样的大老板都得小心讨好着。”
狭小的巷口里,空气很安静流转,沈施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扭着脑袋打量他。
这是一个还青涩的男人,许是少年更适合形容他。刚刚高三,然后家里变故辍学在家。脸上还还带着被打击了却不消退激情的少年感。
沈安路被自己妹妹看得后背发凉,想往后躲闪。
她收回视线,“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论处在何等位置,总是有比我们还要强大的人存在。我们不能改变什么,唯一那能做的,”她语速刻意放慢,“就是强大自己!”
沈安路微怔的瞳孔被呼吸控制,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瞳孔在跟随着呼吸收缩。
“啪嗒。”铁皮被按压的尖锐声。
什么声音?
教育大哥被打断,沈施眼神往拐角瞟去。
“朋友哪位?偷听不是好行为,不妨出来说话。”
空气的氛围依旧凝滞,回应她的依旧是无言。
沈施等了一会,耐心逐渐消耗,抬脚往拐角去。
“抱歉。”
她停下。
“我是无意的,打扰了。”接着一阵闷实的脚步声响起,又由重变轻,直至消失在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