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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1页）

这满目华丽金灿灿的装饰怎么看也不像是那座小楼，他扶起我又替我披上层外衣淡淡道：&ldo;重华宫。&rdo;

三界之内名叫重华宫的只有一个地方，就是九重天的中天帝宫……这么说，在我睡着的时候他已经入主中天了?

&ldo;睡了这么长时间总让我放心不下，再让药君看看如何?&rdo;

我下意识说不，又觉得直接拒绝更让他生疑，就应了下来。

他凝视了我一会，清了清嗓子道：&ldo;要不，再添件衣裳?&rdo;

我嘟哝道：&ldo;好热来着的。&rdo;

他兀自不语地看着我，笑得我毛骨悚然，一低头自己呆了。。露出的脖子锁骨间皆是红红紫紫的痕迹，让我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佯装淡定道：&ldo;嗯，现在又觉得冷了，那就再添件衣裳就是了。&rdo;

他忍俊不禁笑着搂过我：&ldo;阿徵，你可真是个宝。&rdo;

我郁闷地揪着衣服，这是谁的错啊，还嘲笑我。

药君来的时候，岑鹤恰好被请走了。他刚刚来到九重天，事情自然只多不少，叮嘱了药君几句就离去了。重华宫里伺候的仙娥不多，看样子像是刚换过一批，做起事来也拘谨的很。药君如我想象中一般是个白发白须的老者，捋着拖到膝盖的胡须慢悠悠地行了个礼，才为我断起脉来。

才一触到我手腕，他的脸色就噌得变了，不太确定地看了我一眼，又重新诊了一遍：&ldo;这，这怎如凡人一般……&rdo;

我收回手腕：&ldo;如药君所断，我丹田中并无一丝修为，只是陛下问起时还望药君暂时不要告之于他。&rdo;就和东岳家小世子所言，龙族是阳极之体，而我是阴极之体，两者结合，要么是相行增进，要么一方被一方吞噬殆尽。我的千年修行与岑鹤万年修为相比，如沧海一粟当然被消磨得一点不剩。

现在的我，重新变成了千年前的那个凡人，甚至可能会老会死，只是不会再有轮回了。死后成妖的我已没有入轮回的机会了，我只有这一世长短的生命了……我曾怀疑过、挣扎过、也曾试图冷眼旁观过、更曾想要放弃。可见到他，我突然发现，原先的那些犹豫和苦恼统统不翼而飞。喜欢一个人本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只是想要见到他，被他笑着抱起唤一声名字而已。就算只有这一世，我也不会后悔。

睡了这么久，骨头有点僵硬了。穿戴洗漱完毕后，我在重华宫的庭院里转了会，心思一起一个人翻了墙溜了出去。这一溜一个不慎就迷路了，九重天处高梁阔宇栋栋幢幢，宫所之间乍一看极是相似，转着转着就迷失了方向。小说里迷路的人都会在无意中发现偷听到一些了不得的大秘密，我这趟走的委实符合情节需要，在个偏僻角落我就似撞见了个大秘密。

&ldo;已经至此了，你们还不准备告诉她吗?&rdo;

&ldo;她要是知道你我在千年之前只不过是借着她的死逆天改天，你以为她会原谅华胥吗?&rdo;这回的平心脸上罕见地没有露出一贯平易近日的笑容，怒不可遏地对留欢道：&ldo;你不是与她感情甚好吗?难道想见到她在得知实情后痛心绝望的样子吗?&rdo;

留欢低着头立在树下，抬起头来眼神哀伤：&ldo;你们都说是为了她好，可你们真的确定这份好是她想要的吗?生前被骗得国破人亡，死后娶她不过是想要妖界的势力。这样的好，谁能受得起?&rdo;

平心气短了短，失魂地倚着树干：&ldo;她伤心华胥也会伤心，总之你断不可告之她实情。&rdo;

华胥?哦，对了。这是岑鹤的另外一个名字。

我摸摸脸，很好，自己没有哭。身上还披着晨起时他盖在我身上的外衣，天风一起，有点冷，忍不住裹紧在身上，可手脚依旧冰凉。我没有现身去质问他们，静静地站在流澜树后看着枝上此起彼伏开了谢、谢了开的花朵。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花开一瞬在凡间也有几日光阴。我修行千年，千年时间对我来说何等漫长，可于这九重天诸神却不过弹指一瞬。

下界凡间芸芸众生的命运，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翻手覆掌间的沉浮。天威无限，当真是天威无限……

他们何时离去我一概不知，待我醒过神时脚下云水已濡湿鞋面，将他天青长袍都浸湿了一大块。我想提起袍子，可手臂和挂了千斤重石一样，沉甸甸地起了又起终还是垂在身边。想挪开步子，孰料脚一软

&ldo;找了你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rdo;

我拈了朵身边的流澜花，笑道：&ldo;睡了一天了闷了，出来走走。瞧着这里风景甚好，就多待了一会。&rdo;

他望了眼不远处，捏了下我鼻子，一把拦腰抱起我：&ldo;这里风物固然不错，但这里离天牢不远，满是煞气。你身子不好，别常来。你若喜欢，我叫人给你殿外种满了流澜花就是了。&rdo;

我勾住他脖子，将头靠在他肩上：&ldo;师父，你真好。&rdo;

抱着我的手僵了，脚下的步伐，慢了下来，道：&ldo;怎么这么叫我?&rdo;

我疲倦地闭上眼，梦呓般道：&ldo;前不久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场景。那时我才十来岁，如今我都是个千年老妖怪了。&rdo;

他轻轻吻上我的额，湿润而温暖，笑斥道：&ldo;胡说八道。&rdo;接而低低道：&ldo;无论何时，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想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