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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青雾驾起白玉梯，云水打湿了衣裳的边角，我抬头看着祥云浓雾后若隐若现的东岳帝宫道：&ldo;那又如何?&rdo;

他扶了扶小金冠，淡淡道：&ldo;不值得。&rdo;

之后，他就被从帝宫鱼贯而出的仙娥们簇拥而去了。在拐入飞瀑假山时，他侧过头：&ldo;东岳很大，有你容身之地。&rdo;

和他说话真的好累啊，我额头挂了三道黑线……

&ldo;少君挺喜欢你的。&rdo;一直和风芜亲亲热热说话的少年站在身后，冷不丁地冒出声：&ldo;很少见他主动亲近别人。&rdo;

我认真道：&ldo;一般人都挺喜欢我的。&rdo;摸了摸下巴：&ldo;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很讨喜吧。&rdo;

他：&ldo;……&rdo;

拿着银弓的少年名叫司天，是东荒司幽国的少主，因擅长骑射在儿时就被选入东岳帝宫中的作为世子护卫来栽培。虽然他似乎看我很不顺眼，但还是恪职尽守地将我与风芜带到了一座小楼中休憩，言明日登仙门开了就送我去见岑鹤。

我问为何今日不直接送我去见岑鹤，他藐视我道：&ldo;如今天翻地覆，我东岳夹在中间本就情势尴尬。今日少君在大庭广众之下捡回了你，若就这么送你去了龙帝营中，定是要被那天帝老儿骂作不忠不义。罢了，你这脑子也想不到这些，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一早就要启程。&rdo;

我气沉丹田，大喝一声：&ldo;等等!&rdo;

他被我惊了一跳：&ldo;你干嘛?&rdo;

我捏了捏拳头：&ldo;烦请你解释一下什么叫我这脑子……&rdo;

他：&ldo;……&rdo;

这天夜里我做了个分外冗长梦，梦的开始是师父也就是岑鹤刚来东国时候的情景，他站在夏日的凄凄芳草中对我说：&ldo;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了。&rdo;接下来的那些画面却没有多少他的身影，因为不久之后我就遇见了苏辞，再然后我就死了。这个梦的结尾停留在我死后初醒那一天，我坐在荒凉月色下的棺材板上呆呆地找不到出路。

夜半时分，雨露沿着芭蕉叶中间长长的脉络一一点点滚落，滴答落在我死了又睁开的眼睛中，若和水的墨，将拨开如茵长草缓步而来的那人身影模糊成了一团。长草依旧是那长草，我依旧是我，除了耀目的太阳变成了幽莹的清月，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变。那道模糊的人影翩然立在三尺远外，如皎皎玉树：&ldo;找到你了。&rdo;

&ldo;他叫岑鹤，从今往后就是你的师弟了。&rdo;

&ldo;莫贪杯，酒多伤身，师姐……&rdo;

&ldo;你再敢往土里钻试试!木姬!&rdo;

&ldo;今年埋下它，来年春发就可掘出来下酒了。&rdo;

&ldo;师弟师弟，我好像长高了!看，五百年前，我才到你这儿，现在已经到你肩膀了。&rdo;

&ldo;矮冬瓜。&rdo;

&ldo;……&rdo;

&ldo;师弟，一转眼我们已经认识八百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呀。&rdo;

&ldo;是吗?没发觉。&rdo;

些记忆明明是不存在的，为何我会觉得如此熟悉，乃至于让我难过的不能再难过……

枕边的月色浸湿在我眼角，鼻子酸的发堵，攥着被面抹了抹脸。头顶罩下一片阴影，一抬头对上双黑如渊的眼睛，折进月光幽幽地发出一点亮。我失声尖叫：&ldo;有色狼啊!&rdo;

&ldo;……&rdo;

我与那小鬼床下对望了会，他冷着脸率先道：&ldo;你胆子很大。&rdo;

&ldo;过奖过奖。&rdo;对于表扬我一向来而不拒，哪怕是反讽的表扬。

&ldo;哼。&rdo;他戴着的小金冠已卸了去，留着根短短的花簪束了一缕发在后面。男子戴花簪着实是件很稀奇，而这花的样子也是少见的很。他见我出神地盯着他脑袋的模样，不自禁地摸了下道：&ldo;这是我娘给我的。&rdo;

我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一个习俗：&ldo;你身子不大好?&rdo;在民间，若男孩生来体弱多病，有的父母会将他从小当女孩养，以期避凶趋吉。再瞧瞧他，联想起风芜所说东岳家小公主病弱的消息，自我感觉这个猜想合情合理。

他扶着床，腿一蹬，坐到我身边，清清淡淡道：&ldo;在我与妹妹之前，娘请还有过一个孩子，后来不幸夭折了。娘亲为了保我与妹妹的平安，便刻了这个簪子附了自己的仙魄在其中。&rdo;

&ldo;你的娘亲对你很好啊。&rdo;人有三魂六魄，仙家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仙魄，正是有它仙人才得为仙人，可见它有多么重要。我回想了下我的娘亲，搜寻了一遍记忆，发现除了龙椅之上那个明黄身影之外没有其他可寻觅的。大多数的母亲都比较疼爱年纪小的儿女，但如果这个母亲是一国之君加之这个小女儿又实在不争气，这条常理就不成立了。

&ldo;她与你无多少母女情分，你不须过于忧愁。&rdo;他像能看破我脑中所想，平静地安慰了一句。

他很淡定，可我不能淡定了：&ldo;你怎么会知道我和我娘的事?&rdo;

他反问道：&ldo;这很奇怪吗?&rdo;

&ldo;……&rdo;太奇怪了好不好……

&ldo;我的师父是大司命，知晓这些并不为奇。&rdo;他不以为然道。

我更惊奇了：&ldo;这么说你开了天目?&rdo;大司命所掌管的是命格，手中一本司命簿写尽凡人命运起伏。这些命运不是他一人之力就可撰写出来，这就和一棵树一样，主干早已经过上天的安排固定形态长好了，司命所做的就是沿着这条主干将枝枝叶叶详细添上。而能看到命格主干的也只有开了天目的司命一人而已，据我说知司命历代只有一人，从不收徒。这小鬼居然拜了司命做师父，这是不是说，下任司命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