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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酆都的生活水平果然高出三界其他地方一大截啊，百姓出手也大方如斯，我抱着钱袋感慨万分，这一袋金子放在人间也得烧上好半天的金箔。

&ldo;兄弟，你这手可真绝了。&rdo;

&ldo;那是，想当年我在东国做了一辈子的茶戏。唉，国亡得太快，我连妻都没来得及娶。在上头这手艺算是失传了……&rdo;耳中不意钻进茶肆里一段对话，中间夹杂着几个熟悉名词惹得我眼皮跳了几跳，不由自主往里走了几步。

往四下一搜寻，身侧隔了两张桌子在席上对坐的正是说话的两鬼。

&ldo;原来兄弟你是东国的，陛下这几日逐个召见尚留在这里的东国老鬼，你可知所谓何事?&rdo;儒冠单袍的青年男子放下观赏的茶盏，好奇问道。

低头调茶的老者没有抬头，颚下长须微动：&ldo;你别说，这事倒也奇特了。按理说东国都亡了千年了，若非陛下喜欢茶戏老朽也该随其他国民入得轮回好几世了。本已尘埃落定，突然间召我们去问东国灭亡缘由，可不奇怪吗?&rdo;

单袍男子按住旋转的杯子，膝盖直了起来微倾着身子：&ldo;坊间不是流传说是东国最小的女公子痴迷了叛国弑君之人，亲手逼死了自己的姐姐，后被那负心人给杀了，是个不得善终的下场吗?&rdo;

我去接小二递来茶壶的手一抖，胖肚的陶壶在桌上砸了个粉碎，茶水飞溅。嘴里连连陪着不是，手往兜里摸钱却又不小心撞翻了杯子，一连串和敲钟似的碎得很有节奏。

鬼小二的脸惨绿得和韭菜似的。

许是东国那段灭国往事的魅力太高，那谈话二鬼只往这里张望了下就又投身回了八卦事业之中。

老者执着茶勺沿着盏沿匀匀抹了圈：&ldo;若非老朽亦曾侍奉过东国皇室，便也信了这传言，可见传言也仅是传言做不得真。&rdo;他搁下茶勺，抚了抚须闭着眼徐徐回忆往昔：&ldo;你说的那女公子我曾见过，胡闹归胡闹，但性子远不能说奸恶。且极依赖她做君王国君的姐姐，也正是这个姐姐将她推向了不归路啊。小姑娘自刎而死，死后都没个好地方去，可怜可怜。&rdo;

一个好的八卦必须具有爆炸性，鉴于此前已间接经由我手炸碎了几个无辜陶杯，在剩余的偷听时间里我定要保全自己三魂七魄。

第22章要不要再来一次

&ldo;哦?先生所言倒有些新奇。&rdo;对坐的年青男鬼露出狐疑之色，似是对老翁所言并不十分相信：&ldo;某在这地底下待了也有些年头了，当年因着东国灭亡时下来的人太多便在十殿帮着搭了一把手。那些东国国民众对那位女公子皆是怨恨之词，更不乏有将她抽筋拔骨的。&rdo;

这应是我听过最没有娱乐效果和最具打击性的八卦了。打个比方吧，我就如一馒头，自以为即便比不上肉包子美味可口，但好歹也白净松软。可万没想到的是，在东国其他人眼里我其实就是昨夜泔水里的窝窝头。身为一只馊掉的窝窝头却还感觉尚好，这大约就是所谓的&ldo;人世间最寂寞的事&rdo;了。

被打击成一只寂寞窝窝头的我，蹲在旁边继续寂寞地偷听……

&ldo;皇室内的事，平民百姓能知道多少?&rdo;老翁蛊中舀起一小勺，置在杯面上手腕轻点，斟漏下一行细如丝线的茶末：&ldo;即使事隔多年，但老朽对当年那些个事记得也还明白。那女公子和别的姑娘家不同，自小没别的闺名，就单一个徵字，与她亲近些的人都唤她为阿徵。&rdo;

落好线条后，老翁又熟练地拔开了瓦罐：&ldo;传闻有一点是不错，这女公子确实喜欢着后来谋权篡国之人。&rdo;他掀起皱纹层层的眼皮，瞧着对方&ldo;果真如此&rdo;的脸庞一笑：&ldo;那个贼子老翁有幸亦曾见过，面相阴柔俊美、谈吐有致，谁家姑娘见了都难不喜欢的。若说这女公子真要是错，就错在生在了东国末年遇见了这个人。你知道那人是谁吗?&rdo;

&ldo;不说是原先澹台皇室的世仇之子?所以借着女公子的手毁了她澹台家的基业。&rdo;

&ldo;东国建国八百年，哪个寻常仇家会等这么久?不过真要说仇家勉强也算，那个人是东国敌国的皇子，他的母妃被他的父皇在一次战败后送到了东国换和契。为了，他故意接近东国的这个女公子。但若说他通过女公子套取东国关防机密，就是个笑话了。小姑娘从小就不爱读书，让她师父、诸国名士姬华胥都整日头疼，哪里会懂朝堂上的东西。&rdo;

老翁碾碎了一叶碧翠的长茶，沉沉的叹息氤氲在沸腾而起的水雾中：&ldo;何况生在帝王之家里，她的姐姐就是待她再亲厚，也亲厚不过君臣之别。女公子是国君唯一的亲妹妹，万一御驾亲征时国君驾崩了继位的就是她。她姐姐怎么会让这个妹妹碰得到政事呢?所谓宠着疼着，大半是希望这个妹妹永远不懂事最好。&rdo;

隔壁席案上的茶水已煮得白沫滚滚，而我手中的茶已凉得透底。在阴间这些供给魂魄们的普通茶水都仅是个虚像，就和冬至夜里阳间烧来的棉絮点心一样，不过是让地下的存个念想，当自己还活着，当这里和阳世相同，当过去和曾经都不从改变过……

明明都是假的，抿进口里舌苔喉根却苦得发涩。

&ldo;既能坐上这国君之位，心思自是深沉。但毕竟做了一场亲姊妹，而如先生所言这女公子不是个有心机的，后来又怎么会逼死了自己的妹妹呢?&rdo;男子的眉心折了几折，颇是不解道。